2/25/2006

禁色

學人講《斷背山》, 快唔夠人快, 深度又不及人深度, 惟有搞搞'技術分析', 搵吓話題。 同伴侶看完戲後, 講了兩句'都唔悶', 幾'感人吖'之後, 我們不若而同都開始討論, 究竟 Jack 是如何死的?? 在交待劇情時, Ennis打電話給Jack的遺孀Lureen, Lureen說Jack是在修理汽車時意外身亡, 中間插了一段很短的小插曲'講'Jack被人打死, 跟著又cut回在電話亭內的Ennis傷心欲絕。於是, Jack的死亡有三個可能: 1. Jack 真的是修車時意外死掉; 而那短'插曲'只是Ennis心裏的猜想, 回應他兒時家鄉同性戀老人被人拆掉老二慘死的一幕。 2. Lureen在講大話, Jack是被人(很可能就是Lureen的家人或Jack新歡、Jack的鄰居的家人)所打死。片中的Ennis不知道事實的真相, 電影中的'插曲'一段是導演以全知的角度交待予觀眾。 3. Lureen在講大話, Jack 是被人打死的, 惟Ennis從電話筒中已聽出端倪, 於是該'插曲'是交待Ennis腦海中的想法。 從故事的發展推想, 第三個情況的可能性不大; 不然的話Ennis不會繼續在電話內跟Lureen交談, 而Lureen亦不會漸漸猜出Ennis跟Jack的關係, 並勸導Ennis把骨灰帶回斷背山。 然而, 從電影的上文下理中去推測, 第一和第二的可能都是合情合理的。我跟伴侶都覺得兩個不同的解釋都跟整套電影吻合, 這就是李安導演的功力。 但跟著的問題就是, 導演為甚麼要留下這一筆讓觀眾去猜?相當就手的答法, 就是李導演玩'留白'啦, 讓觀眾自己去想。但我們既不是李導演, 再加上'作者已死'的話, 也許更有意義的問題會是: 你希望是那一個解釋? 我本來最希望是第三個解釋, 因為那樣是對片中一段同性戀愛的最大打擊, 最能顯得他倆感情的斷腸斷背, 亦是對世道不公的終極反抗。但正如上面提過, 這個可能不大。剩下的兩個'scenarios', 一個則表示Ennis始終擺脫不了兒時陰影, 不能接受自己的轟烈戀情; 另一個則表示即便是Ennis接受了自己, 制度性的壓迫卻不會因你一己的'意識醒覺'而鬆綁。 要我選的話, 我會選第二個。我寧願社會繼續不接受他倆, 也不願意為這斷愛傾注二十年心血、老盡少年心的Ennis不能接受自己......... 畢竟, 愛本是無罪: 願某地方 不需將愛傷害 抺殺內心的色彩 願日某日子 不需苦痛忍耐 將禁色 盡染在夢雲外 -- 《禁色》, 達明一派

3 Comments:

Blogger Esaltato said...

我會覺得係LUREEN家人(佢老豆)搵人打死佢。始終jack係勇敢既一個, ennis係矛盾既一個。

(過客一個)

2/26/2006 09:39:00 上午  
Anonymous 匿名 said...

ennis的矛盾来源于他不愿他们的结局如他年幼时见过的那样,可是最终在他的心目中jack还是这样死去了,这时所有的犹豫矛盾都显得无谓与不值,所有的错过都显得特别珍贵,套句老话,早知如此何必当初

3/02/2006 03:39:00 下午  
Blogger sunfai said...

找到一篇好的影評, 偷雞貼在這兒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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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化
P40 信報財經新聞 黃愛玲
2006-03-03
四方銀幕
父親的陰影

  第一次接觸李安的電影,是在台北金馬影展看《推手》,一九九○年的深秋,在一間透着霉味的戲院裏。大抵因為是日場吧,戲院裏沒幾個人。戲看完了,紙巾用了一大包,放在旁邊座位上的布袋卻不翼而飛;到警察局落完案,灰頭灰腦返回酒店,一踏進大堂,西裝革履的經理便走過來問:這是你的嗎?原來好心的小偷取了他所需要的,卻把護照和信用卡送回酒店,留在洗手間的鏡台上,真是盜亦有道,現在回想起來仍心存感激,不能不找個機會記上一筆。

  當年身邊不少朋友不怎麽樣喜歡此片,嫌它煽情;想來也確是有點煽情的,李安畢竟不是小津,但影片滲透出來的那份寂寞感,卻超越了一般的家庭倫理通俗劇。整個世界都在尾隨美國模式起着急遽的變化,已流行了一段日子的說法是全球化,大家都變得愈來愈相似,從《推手》、《喜宴》、《飲食男女》這三部曲,李安關注的就是在這個適應過程中的痛苦,而又較多地站在父親那一方來看。

隱痛深埋 重新挖掘

  時至今天的《斷背山》,視點從父親轉移到兒子那一邊,父親隱沒在後景裏,卻又無所不在,甚至毀了兩個男人的一生。艾尼斯小時候,父親帶他和哥哥去看一名同性戀男人被殘害的可怕場面,他懷疑其父是有份下毒手的。阿積則生性不羈,不願意留在農場幫助頑固的老父工作,寧願四處流浪做散工,甚至後來的外父,也是不近人情。片末艾尼斯得悉阿積已死,去到後者的老家,阿積的老父坐在陰暗的客廳裏,緊繃着臉不動如山,堅拒艾尼斯將兒子的骨灰帶去斷背山;倒是其母一臉寬容,帶他上樓去兒子的房間緬懷舊人,臨行前還找出一個紙袋,讓艾尼斯把阿積多年來保留着的血衣帶走,這是令人動容的一幕。李安曾在多年前的一次訪問中說,其父是一個很嚴厲很傳統的人,而母親則是那種只求兒子快樂就心安的母親。在這個意義上,李安興許就是片中的兒子。假如三部曲是李安藉以化解兩代矛盾尋找感情平衡的作品,《斷背山》便有點像鞭屍,將深深埋藏的隱痛重新挖掘出來。

不以物喜 不以己悲

  回顧李安從影以來的作品,《斷背山》大概是最悲觀的一部了;人生中的哀傷沒有任何方法可以化解得了,情人丈夫妻子父母兒女,人人都是輸家,無一倖免。人生苦海,倒很有點佛家的況味。艾尼斯的小女兒愛瑪快要結婚了,父親問:他愛你嗎?女兒答:他很愛我。女兒答得肯定,但心底裏可有一絲猶疑?作為觀眾的我們,似乎也沒法感受得到新生活到來之前的喜悅,彷彿這只是另一個循環的開始。片中有一段,阿積夫婦在餐廳裏巧遇其妻的舊時好友及她的丈夫,表面上看來那麽幸福風光的一對,底子裏卻也千瘡百孔,兩個男人坐在外面的長木櫈上發牢騷,甚至眉來眼去。這場戲原著裏沒有,跟朋友談起,大家都覺得有點突兀,是為了強調正常家庭生活的不可能,還是為了測試主流意識形態的底線?然而,回顧李安過往的作品,前者看來是較可信。

  打從《冰風暴》開始,李安似乎在尋找一種有別於三部曲的風格,減少了戲劇性的誇張,多了點距離,有時候顯得不夠從容,但到了《斷背山》,卻已能做到情深而不濫,很有節制。李安令人想起法國的克勞德.蘇堤(Claude Sautet),那麽專注於自己的手工藝,一針一線細心地編織着電影夢。在這個狂妄自大的年代,李安能夠做到不以物喜,不以己悲,單是這份涵養便非什麽英雄無極所能及了。

3/03/2006 10:32:00 上午 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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